文學藝術既來源于現實生活,又超越現實生活。文學藝術創作將現實生活的原材料通過開掘、提煉,生發了既來源于現實生活又不同于現實生活的超越性,這才有了文學藝術作品。如果失去了超越性,就失去了創作意義,就沒有文學藝術本身了,就像沒有蠶絲只有桑葉,沒有服裝只有面料,沒有高樓大廈只有磚瓦石塊一樣。從上述意義來看,超越性是一切文學藝術作品的生命。
文學理想的表達,體現了文學藝術的超越性。英國詩人密爾頓的《失樂園》不僅揭示了人類理性不強,意志薄弱,經不住誘惑的根源,而且抒寫了人的自豪情懷、進取精神、革命激情。這理想光輝具有鮮明的超越性意義。馬克思在讀到《失樂園》時指出:“密爾頓出于同春蠶吐絲一樣的必要而創作《失樂團》。那是他的天性的能動表現。”這里,馬克思把文學藝術創作比作春蠶吐絲,它源于現實生活,而詩作表達的理想光輝具有鮮明的創造性意義,因而具有重大的超越性意義。當代作家遲子建的《額爾古納河右岸》抒寫了尊重生命、敬畏自然、堅持信仰、愛憎分明的人類共同精神的理想光輝,具有鮮明的文學超越性。作者寫道:“這部長篇出來后,也許有人會問,你寫的就是敖魯古雅的鄂溫克人嗎?我可以說,是,也不是。雖然這粒種子萌生在那里,但它作為小說成長起來以后,早已改變了形態。雖然有些故事是有生活原型的,但我并不滿足和拘泥于這些,我還是為它注入了許多新鮮的故事——虛構的,以及我們所了解的一些鄂倫春人的故事。”作者巧妙地把作品與現實的關系比作植株與種子的關系,兩者之間的重大差別來源于重大的創造性。
西方現代主義文學藝術的大量引進,對于我們開闊視野,活躍思維,提高創作起了重要推進作用。但是一些人搞“原裝引進”,如世界觀的“本體煩惱論”、歷史觀的“非人性化”、美學觀的“反向詩學”的“大遷移式橫移”,阻礙了文學理想之路的通行。
一些作品橫移“本體煩惱論”,著力表現人生的煩惱、痛苦與絕望。一些抒寫生活煩惱,工作煩惱,家庭煩惱,演員煩惱,新兵煩惱的作品,蜂擁出現在書刊上,就連被稱為重量級的《秦腔》、《受活》等,也側重展現社會轉型期人們的煩惱、痛苦、絕望。作者們認為生活煩惱是“普遍的生存狀態”或“生活的基本常態”,“我們似乎看到生活像一個宏大的虎口在吞噬我們……”一些作品橫移“非人性化”,熱衷于表現純然的獸性、卑微的齷齪的人性。有些作家只寫齷齪、猥瑣、扭曲、丑惡、自私、下流、空虛、無聊的人性;筆下人物,有的盜竊、賭博、吸毒;有的敲詐、誘騙、群奸,有的不愛任何人,只宣泄肉欲。一些作品著力表現丑,偏愛丑,贊美丑;有的贊美吸毒,有的贊美盜竊,有的贊美強暴,有的贊美亂倫。有的評論家則把這種獸性化的“人性”高揚為“個體意識新覺醒”,以至于以調侃方式抒寫頹廢無賴勝利的作品居然上了名刊的頭題,幾家選刊爭相選登。如此等等,不一而足。這些文學作品的大量出現,不僅使文學藝術蒼白,平庸,而且使文學藝術患上了嚴重的“精神萎靡癥”、“頹廢絕望癥”。凡此種種,遮蔽了文學理想的光輝。
文學藝術中理想的表達,不是從外部加進來的思想概念,而是將現實的變革發展予以藝術化展現,從中生發出強大的審美感染力。在這方面,成功的創作實踐提供了重要的經驗:
首先要注重表現現實生活中主動進取、積極創造的奮斗精神。比如,在兆影的《紅豆粘糕和奔跑》中,“我”遭遇了一系列艱難困苦,可“我”并沒有被擊倒,選擇了堅持長跑。奔跑的意象展現了以主動進取、積極創造的奮斗精神超越艱難困苦的生存態勢。弗羅姆認為,所謂超越,是指人渴望克服被動的生存態勢,人總是不甘心成為環境的奴隸,力求由被動角色轉變為主動角色,向著自己開拓的路線前進。這種對超越的要求,是“人的真正的自我,即人的本性特征。”
其次要注重表現日常生活中超越常規的新鮮事物。魯敏的《逝者的恩澤》,在物欲橫流的今天,古麗、紅嫂們突破常規展現的溫情、善良、寬容的品格非常難能可貴,激發了讀者大眾的強烈美感。日常生活中超越常規的事物都具有特殊性。極為個別的特殊性,往往代表著人類的理想、社會的未來,本身就具有普遍性意義、超越性意義。
再者要注重表現現實中多側面對立統一的辯證發展的心路歷程。人,新人,英雄,其內心世界都是多側面的對立統一體,其心路歷程是在辯證發展中前行的。楊宏的《熱血家族》以高有才為代表的英雄群體,孫銘的《鐵流》以羅泰為代表的英雄群體,其心靈世界,都是崇高與平凡、公益與私利、英勇與畏懼、智慧與拙笨、新風與舊俗等多側面的對立統一體。那些體現崇高、英勇、智慧、犧牲等等英雄素質,或在矛盾斗爭中或在矛盾解決中常常占據矛盾的主導方面。這些英雄的成長,是在矛盾斗爭中實現的,英雄心路歷程,是在辯證發展中前行的。英雄心靈的每次升華,都經歷著生與死、血與淚、火與水的強烈激蕩,因而產生出耀眼的光芒。
注重文學理想的審美表達,只有文學放射出理想的光芒,我們的文學才能充滿陽光,充滿希望。
(轉自互聯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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